蓝莲 & 樱桃与飞鸟

（图/ @极致高清人像  文/蓝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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续接前篇：四季无痕人渐老，一泓静水日光悄

发件人：苏贞

收件人：冷枫

时间：2010年10月26日 22:25

主题：来自苏贞

冷枫：

愿你安好。继续我的故事。

六岁那年八月的某个夜晚，外面没有一丝风，花草树木统统静止如同雕塑，空气中似乎充满了一种无形的抗衡，弥漫着一种被压抑的酝酿。

晚饭过后母亲早早地帮我洗了澡，哄我上床睡觉，见我已进入渐渐入睡的状态便帮我放下白色的蚊帐，在凉席下掖好，又将那年新买的一台电风扇定好时间，设置成摇头模式，我在呼呼的风声中缓缓睡去。

不知道睡了多久，朦胧中听到远处传来几声响彻夜空的雷鸣，然后听到无数雨点撞击大地的声音，那雨声几乎要把我弄醒，可我的身体被炎热浸得粘腻湿热，像颗软糖化在了床上一样，几次挣扎着想醒又醒不过来，直到最后被自己的尿意弄醒，我才摸着黑穿上拖鞋，起身去厕所。厕所在洗澡间的隔壁，我揉着惺忪的睡眼，顺着眼缝中看到的光往前走，以为已经到了厕所门口，却被洗澡间里传来的声音定在了原地，站在一股被热气蒸腾散发出的玫瑰洗发水的香氛之中。

我最先听到母亲清脆的笑声，她边笑边说，都是你忘记收衣服，害得我浑身都湿透了。接着传来父亲的声音，他也边笑边说，那不是正好，老天爷帮你洗澡了。母亲娇嗔地回道，我不要老天爷帮我洗，我要你帮我洗。她的声音在玫瑰的香气中带着一种花蕊般的甜腻。

接着他们不说话了，洗澡间里传来流水声、皮肤的摩挲声和母亲微微的喘息声。过了片刻，我听到父亲问道：疼吗？母亲说，不疼。

听到这里我向着光的方向挪了几步，躲在门口的黑暗处向里好奇地张望。我看到母亲赤裸的身体正面模糊地贴在洗澡间的隔水毛玻璃上，被水流四散晕染的玻璃上映出她褐色的乳头、浑圆的乳房、两只手臂、腰身的轮廓和粗壮的双腿。她的身体如一条岸边搁浅的银鱼，一下一下拍打着被水痕划得支离破碎的玻璃。

接着父亲说，不疼我就让你疼。然后他用手不停拍打母亲的大腿外侧，母亲的呼吸更加剧烈，像充满委屈似地不停呻吟着。

我从没见过父亲打母亲，见此情景站在外面吓坏了，像为了解救母亲一样，我退后一步站在黑暗中喊道，妈，我要上厕所。

父母立刻沉默了，母亲关掉水龙头，披了一件大睡衣就出来了，父亲则呆在里面不出声。母亲一出来就问我，什么时候出来的？我撒了个谎说，刚出来。她走进厕所，啪嗒一声帮我把灯摁亮，一直看着我上完厕所回到房间。

第二天早上我趁父亲不在时偷偷问母亲，爸爸昨天晚上是不是打你了？母亲说，没有啊？我说，我都看见了。母亲瞪着我的脸警觉地问，看见什么了？我说，我看见他在洗澡间里打你。母亲的脸一下子红了，她连忙说，我昨天做错事了，所以你爸打我了几下。我追问，你做错什么事了？母亲一本正经地说，我洗衣服的时候不小心把你爸的蓝秋裤染上了红色。接着她故意转过脸去不理我了，我却在墙上挂着的方镜里看到她绯红的脸颊上绽开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笑容，如一片粉色荷瓣坠入湖心荡出的涟漪。

第二年五月，我的弟弟出生了，他的降生让父母沉浸在一种喜悦的忙碌中，母亲为了照料他不再上班，成了全职主妇。我时常在弟弟的哭声中睡去，又在他的哭声中醒来。每当看着他皱缩在一起的五官和黑黄的皮肤，我丝毫感觉不出他到底哪里可爱。

他的降生夺走了父母对我的关注，母亲早先答应那年夏天给我做一条玫瑰红的小旗袍，可我问起时她却说她太忙了，等我明年上学了再给我做，父亲周末为了帮母亲照料弟弟，也少有时间再教我诗词，只是把书匆匆塞到我手上，让我自己回房间看书，有什么不懂的先记在本子上以后再问他。

弟弟的到来侵占了我在家中原有的分量，加重了我年幼的孤独。每每看到父母望着弟弟调皮的样子发出爽朗的笑声时，我就觉得自己是这个家庭中多余的一份子。我故意打破了墙上的全家福照片，招来母亲的斥责；我故意在父亲种的树上一一刻上自己的名字苏贞，昭示自己才是主人。可我越是这样，他们似乎越不喜欢我，见到我一张口就是莫名的斥责，怎样做都不对。

为了宣泄心中的妒嫉和愤怒，我按书里学来的方法用放大镜烧蚂蚁；用玻璃瓶扣蜘蛛观察它在瓶中慢慢死去的过程；用火烧苍蝇拍上垂死挣扎的苍蝇，嗅闻那种特有的烧焦味道；到田野里抓翠绿的蚂蚱，然后握住它两条强劲的后腿让它一直向我叩头，直到它的两条腿从关节处断掉后再把它丢弃到草丛里；用捕昆虫的网兜捕捉蝴蝶和蜻蜓，然后用大头针把它们活活钉在木板上做成标本。

我开始热爱落叶、荒草、野花，不停地采摘，拿回家把它们夹在书里做成书签。我那时还不懂什么是永恒，只知道它们变干后就能长久地陪伴我，我曾不止一次坐在房间里，跳过不认识的字，磕磕巴巴地对着蓝紫色的野菊花、草青色的狗尾草和酒红色的枫叶大声朗读唐诗宋词。

父亲仿佛察觉到了我的异样，为了补偿我，他特意在一次出差时带回来一只一人多高的毛绒玩具熊给我，这是我长那么大收到的最大的玩具，我要完全张开双臂才能抱住它，父亲告诉我那是一只白色的北极熊，生活在世界上最冷的地方。

在我弟弟一岁半时家里发生了一件大事，这件事证明，这只熊果然来自世界最冷的地方，因为它改变了我的整个童年。

暂且搁笔，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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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件人：冷枫
收件人：苏贞
时间：2010年10月26日22:56
主题：来自苏贞

邮件自动回复：谢谢你的来信，本人外出到川藏滇采风拍摄三个月，请继续给我写信，归来后定会回复。

冷枫

续接后篇：疑云重重之后 沉默对抗冷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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